
漠行
1、吾家,吾生黄土漫漫,飞沙走砾,莫离伏在瘦弱的骆驼背上颠簸着。不知路在何方,路往何方。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想要睁大眼睛却被纷扬的沙土迷了眼睛。无奈如此,莫离缓缓地合上了双眼,信马由缰地让那匹瘦骨嶙峋地
1、吾家,吾生黄土漫漫,飞沙走砾,莫离伏在瘦弱的骆驼背上颠簸着。不知路在何方,路往何方。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想要睁大眼睛却被纷扬的沙土迷了眼睛。无奈如此,莫离缓缓地合上了双眼,信马由缰地让那匹瘦骨嶙峋地骆驼驮着自己,走向渺茫的远方。
思绪纷飞,随着漫天黄沙回到了部落。曾经,那是一个美丽而富饶的地方。小河蜿蜒,绿树围绕,有着如细绒般的嫩草,风吹草低见牛羊,部落里的人过着恬淡而富足的生活。虽然这一切一切都只是莫离从父亲的口中得知,可是莫离心底里却始终坚守着这个久远的梦。
在莫离出生之际,部落早己荒凉。说是部落,其实也只有稀稀拉拉几家人了,其中就包括莫离一家。莫离的母亲不是大漠人,她来自中原,有着大漠女子没有的温婉和精致,让人忍不住好好地呵护。可是红颜多祸,莫离的妈妈身子虚弱异常,这也是莫离一家依旧坚守在破落的部落的原因。
母亲病弱,父亲便是家里的顶梁柱。父亲是部落里数一数二的猎手,可是一人之力负担起一个四口之家依旧有些拮据。所以,家里的重担便分在了莫离稚嫩的肩头上。即便如此,莫离的童年生活也如朝阳般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光芒,涂抹着绚烂夺目的色彩。漠上的生活那是难以形容的味道。海阔天空任鸟飞,狂暴的风里吟唱的自由之诗,细碎的沙粒诉说着沉稳的故事。莫离与天为友,以地为伴,用生命唱咏大漠特有的曲调。
部落的破败大家都看在眼里。可是任谁也没想到,它会如此快地湮没在时间的洪流之中。村头的那棵枯去的树,不知在什么时候便被风沙掩盖,消失得无影无踪,它所见证的盛景也仿佛随之而去。部落愈加的破落,不知道什么时候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甚至连喝水都成了困难。
夕阳西下,父亲原本魁梧的身躯,在残阳下投射出一个瘦削得惊人的影子。原本活蹦乱跳的弟弟也病怏怏地睡在了帐内。母亲原本乌黑的头发变得枯黄脆弱,原本精致的夫人被这般光景折磨得成了个蓬头垢脸的糟糠。饶是如此,莫离也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生活会出现如此大的转变。
莫离至今无法忘记那一天。中午还烈日当空,傍晚便狂风乱作,莫离一家人都躲在了帐篷里。昏暗的苍穹低压,让人窒息。帐里亦是静默一片,浓郁的阴翳笼罩在父母脸上。莫离却是眨巴着眼睛,对父母的忧愁的来源没有丝毫头绪。
突然寂静的帐里传来一声虚弱的唤声:“水……”那是莫离的弟弟附离,意为卫士的男孩,如今却站在了被保护的位置上。
听到附离的话,父亲的脸上犯难色。水,本应是生活的必需品。可是家里的水缸早就干了,原打算下午去打水的,无奈天公不作美刮起了狂风。家里现在可是真的没有一滴水了。男人似乎下定了决心,站了起来往帐外走去。
“苏尔……”抱着附离的母亲有些担忧地看着往外走的丈夫。
“没事的,楚莲。我会回来的。”男人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风暴,瘦削的背影透出无可震撼的决意。
然而,风暴停了。苏尔却没有再回来了。
楚楚莲花泪,楚楚堪人怜。望远远无人,待君君不归。心系亡君去,形存神也灭。
楚莲日渐消减。在这天,面容枯槁的楚莲唤来了莫离。干枯的手抚上了莫离蓬乱如杂草的头发,眼底里溢满了怜惜和不舍。
“莫离阿,娘大概命不久矣了…咳咳……”
“娘!”莫离轻轻唤了声,眼睛里含满了泪水。
“莫要哭,家里怕是只剩你了。”楚莲摩挲着莫离的脸,低吟道:“莫离莫离,离漠离漠。离开着荒芜的土地吧,这吞噬的人的土地吧。”
“娘……”莫离现在似乎只能发出这个单音节的词,睁着氤氲着泪水的眼睛凝视着母亲。
“带着家里所剩的骆驼走吧,娘可不想这沙漠把你也埋没掉了。”楚莲凄然一笑。
莫离深深地凝视着楚莲,然后把视线转到弟弟附离身上。楚莲似乎明了莫离的意思,“走不了了,也逃不掉了。化骨与石共舞,归梦共他相聚。娘在这大漠上了却残生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只是可怜了附离。附离他……大概今晚就去了……”浓浓的哭腔把楚莲的话都淹没了。楚莲像个孩子般把头埋在了莫离身上,肆意地哭泣,发泄出她的不甘,她的无力。
莫离仰着头努力不让泪水掉下,搂着娘瘦弱的肩膀,用稚嫩却坚定的声音说道:“娘,女儿会活着的。”突然莫离觉得自己身上背负上了很重很重的东西。那是缠绵在血脉中的亲情,那是跨越生死的爱意。她,要活着。为了,家。
2、漠漠黄沙无尽头,茫茫前路未可知
太阳翻滚在地平线的沙尘中,漫漫黄沙纷扬在晨曦中。大漠上离别是常事,话别的路上没有过多的儿女情长。可是这次是真正的生死离别,可是莫离知道那婆娑泪眼,悲戚话语会把自己脚步紧紧的拴在大漠上。她,得走。她,得活着。于是,在广阔的漠上,她独自一人踏上了未知的旅程。
一天又一天,水囊都快要见底了,而沙漠却没有尽头。莫离睁着无神的双眼骑坐在骆驼上,挣扎着。刚才她似乎见到了爹,看到了娘还有弟弟。一家四口其乐融融。谁诉水稀无觅处,不知咸涩浸唇边。珍如珠宝的水,莫离竟恣意地洒落在大漠之上,点点滑落,穿过了沙砾,迅速掩埋在漫漫黄沙中。谁也不曾发觉大漠里埋葬着少女最美好的梦,咸涩而湿润,浸渍在泪光里的梦。
阵阵晕眩涌现,身子似乎要支撑不住了。莫离紧咬牙关,干裂的嘴唇在齿下渗出血珠,点点艳红。
突然,骆驼跪倒在地,莫离被抛出去了。瘦弱的身子在空中掠过,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幸好是在大漠上,沙子卸去了一些力度让莫离免受死亡的威胁。可是这一跤摔得也不轻,莫离的身子半埋在沙子里。炙热的黄沙把干燥的热感传到了莫离身上,热得有些烫人,却让人留恋。或许埋骨黄沙中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莫离这样想着。
莫离突然咧嘴一笑,呵,这样可不行哟。艰难地站起身子来,牵着缰绳一步深一步浅地行走在沙漠上,享受着沙子揉搡在脚底的痛感。这是活着的感觉,炽热而疼痛。
不知道走了多久,脚底起了血泡,磨掉,再起……如此循环不断的疼痛让莫离知道自己还活着。不知道是上天眷顾她,还是她的毅力感动了上天。星星点点的绿意出现在眼际,缕缕炊烟冉冉升起,缭绕于蓝天白云之际,几间小屋错落在眼前。那边便是大漠的尽头。那一刻似乎有一股热流涌动在莫离眼里,她走出了大漠,那个她以为会陪伴她一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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