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不出的系统
看过一个电视片,说的是一个老工业基地棚户区改造的故事。节目重点讲述了几十年来一直挤在不足三十平米的两间旧平房里的一户七口之家的经历。片中首先是老父亲对着镜头大诉其苦,说他的大儿子儿媳、小儿子儿媳以及老
看过一个电视片,说的是一个老工业基地棚户区改造的故事。节目重点讲述了几十年来一直挤在不足三十平米的两间旧平房里的一户七口之家的经历。片中首先是老父亲对着镜头大诉其苦,说他的大儿子儿媳、小儿子儿媳以及老伴之间因为生活空间狭小经常闹矛盾,长期以来一直苦不堪言,又讲到两个儿媳都下岗没有工作,小儿子只是个临时工,再加上企业效益不好,一家人生活非常窘迫,因此这次拆迁改造,他要求换两套楼房是很合理的。说到这里,老汉的孙女放学回来了,爬到一个被布置成小床的贮物平台上写作业。不一会儿身高足有一米八的健壮的小儿子也回来了,房间立刻显得局促起来。然后节目又拍了一些平房的外观和老汉屋中陈旧的家具电器的画面。之后画外音告诉我们,在政府有关部门、企业和拆迁办的大力协调下,考虑到老汉一家人的实际困难,双方终于达成了一个彼此都满意的拆迁方案。在节目的最后,签完拆迁协议的老汉一家人喜滋滋地一起憧憬着不久的将来乔迁新居的美好时光。看完这个记录片,给人的第一感觉是这个家庭的年轻人太懒惰了,他们面对如此困苦的生活境遇,为什么不到外面劳动以期改变生活现状呢?企业效益不好,你就应该努力到一个效益好的单位就业呀,怎么能甘愿过这种异常艰苦的生活呢?若是家道殷实、产业庞大,把它交给外人不放心,需要子承父业还情有可原,但就是这样一个一文不名的家,你还一门心思死守着不放,这就有些不可理解了。
然而设身处地想一想,这户人家的选择有一定的合理性。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相信他们不是没看到社会发展日新月异,人民生活水平在不断提高,而他们却一直原地踏步,入不敷出。我也相信他们想提高生活水平的愿望一定是迫切的、强烈的,否则老汉不会坚持平房一定要换到两套住房才肯搬家。那么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裹足不前、缺乏斗志呢?是对外部环境的恐惧、对未来生活的不可预知以及担心既得利益丧失使得他们畏首畏尾,不敢轻易做出选择。
一位曾经满怀抱负、斗志昂扬,但现在已经修练得非常淡定的朋友跟我说过一句话“外面就是动物世界”,这句充满丛林法则意味的话揭示出外部世界是多么的严酷啊!是什么让外面如此严酷?让老汉家的年轻人感到会有无法生存的恐惧?只是单纯的生存竞争吗?既得利益系统恐怕才是真正最大的绊脚石。
时至今日,我们每个人都形成了一个以自己为中心,以家庭、亲朋、背景为平台的利益系统。在这个系统里,外面的人别想进来,而系统内的人想出去也非易事。象老汉家这样的穷人如此,那么比他家条件好的优质系统内的人想跳出来就容易吗?一位大学毕业不久的年轻朋友,双亲都在垄断企业工作,月收入均上万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康之家。小伙子独立意识非常强,立志要从事影视表演工作。毕业后,他顶着各方压力,只身来到北京发展,并坚持不用家里的一分钱。硬扛了一年后,最终顶不住各种压力,被迫回老家到安排好的单位上班了。不要责怪年轻人意志不坚,缺乏恒心。年轻人开创事业本就举步维艰,得到的不是鼓励、支持,反而是冷嘲热讽、风凉话,加上自身对生存状况的比较,意志再坚定,也会被扼杀。
那么究竟还有没有敢于打破系统束缚,力排众议,咬紧牙关不懈努力并最终达到自己理想的生活状态的人存在呢?有,但那是极少数毅力非凡超强的“外星人”了。只有建立起更公平、合理的用人机制,才能让“人人都有理想并愿为之奋斗终身”不再只是一句漂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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