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抢险
抗震回到家里,脱下湿淋淋的衣服,跑到院角水池边一扭水龙头,没见水流出来。他抬头望望依旧乌云密布并下着蒙蒙细雨的天空,嘟嚷了一句:“妈的,该停的不停,不该停的停了。”返身转进厨房,从水缸里兜了一脸盆水,
抗震回到家里,脱下湿淋淋的衣服,跑到院角水池边一扭水龙头,没见水流出来。他抬头望望依旧乌云密布并下着蒙蒙细雨的天空,嘟嚷了一句:“妈的,该停的不停,不该停的停了。”返身转进厨房,从水缸里兜了一脸盆水,站在院子里从头浇到脚。尔后甩了甩头,用手抹抹脸上的水珠,走进堂屋,顺手把脸盆朝架上一放,扯了块干毛巾全身上下抹了个遍。钻进房间里,打开衣柜,胡乱翻了条内裤和T恤衫套在身上,这才注意到老婆春兰病仄仄地躺在床上。春兰和抗震是同一个村的人。俩人从小学一直到高中都是同学。一个是英俊潇洒,一个是俏丽动人,大家都说他俩是天生的一对。后来还真的结成了夫妻。
“这两天好些了吗?有没有挂水啊?上次我买的药吃完了没有?”抗震嘶哑着嗓门关切地问。
春兰木然地盯着自己的丈夫。自从抗洪开始,抗震已有十多天没有回过家,此刻的他是胡子拉喳,头发凌乱,面色憔悴,声音沙哑,一双眼睛红红的布满了血丝,那件T恤衫穿在身上似乎也宽大了些,哪里还像个村长啊?
“好点没有啊?”抗震又问了一句。
春兰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她心里想:抗震真是个苦命,出生就赶上个灾年,家里也穷,他父母是节衣缩食让他读书。高中毕业后好不容易在乡工业办公室当上了文书,风吹不到雨淋不着的,家里人就是看中这一点,才同意自己嫁给他的。他却偏偏听乡政府的干部劝说,回来选举当上村主任。现在的村里工作是那么好做的啊?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群众是有吃有穿不求你,有知有识不怕你,遇到事情要找你,处理不好要骂你;上面偏又要搞这个创建那个现场的,要求谈上一大堆,钞票没有半分文,村干部简直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每天是眼睛一睁,忙到熄灯,一年忙到头还拿不到几个钱。
停了半晌,她幽幽地说了句:“电饭锅里有粥,脏衣服先放在水池里。”
抗震也没有再问下去。他知道,自己已经几年没有拿钱回家了,仅靠老婆在纱厂拿那点可怜的工资开销,女儿杏儿还要上学,家里哪有钱给老婆治病呢?春兰患的是胆结石症,乡里县里的医生都说要开刀,可现在治个感冒都要一百多,开刀还不得几千块啊?到哪里弄这笔钱呢?村里也是穷得叮当响,但是路要筑,桥要架,闸站要维修,一大摊的实事要办。尽管和村里的能人老板化缘解决了部分资金,村里还是背上了不少债务,村主要干部只好先拿自己的工资还债再说。现在对农民工都不打白条了,怎么村干部都不如个农民工啦?假如再这样下去,还不如跟隔壁的保根去深圳打工哩!这小子在外闯荡了几年,现在发大财了,自己盖了新房买了新车不说,村里筑路他出手就是五十万,自己在村里干到老怕也拿不到这么多吧。他想,上面不会不知道农村的实际吧?事情总得有人干啊!现在又没钱,春兰的病只好开点药临时保着,等秋后再说。想到这,他钻出房间,盛了一碗粥,夹了块萝卜干,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村长,不好了,田家坝头涵洞走漏了!”村民小组长旺财气喘吁吁地跑来,急冲冲地说。
“不得命了!”抗震惊叫一声,随即把碗一丢,抓起晾在椅背上的雨衣朝身上一套,又背起那支三节电池的长电筒,连奔带跑地朝田家坝头赶去,根本没有听到老婆春兰微弱的呻吟声。
一刻钟不到,抗震和旺财就赶到了田家坝头。坝头上已经围聚了不少人,你一言他一语的吵起一条声,有的说要这样,有的说要那样,根本没了主意。抗震近前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坝头内外水位落差足足有一米二,巨大的水压把安在坝头中间的涵管堵口冲开,混浊的河水汹涌地通过涵管朝内圩倒灌,卷起骇人的旋涡;涵管和坝头的夹缝处也在不停的渗水,一但夹缝处的泥土被冲开,随时都有溃坝的危险,那将危及周围几个村数千亩良田啊!
“旺财,快领人去抱几床被窝来!”抗震果断命令道。
旺财连忙带着几个人奔到附近人家,抱着几床被窝又急匆匆奔来。大家赶忙用铁叉木棍等把一床被窝弄湿,而后一齐用力把湿被窝捺进涵管外圩进水口。水流顿时止住了,急速卷起的旋涡也渐渐慢了下来,最后翻起一股水花便停止不动了。大家长吁了一口气,抗震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突然“噗”的一声,哗哗的水流声又响了起来。大家扭头一看,不好,巨大的水压又把刚塞进涵管的被窝冲了出来。顷刻间,巨大的旋涡又卷了起来。
“赶快拿铁丝来!”抗震大吼一声。
有人连忙拿来了铁丝,抗震把两床被窝紧紧地卷在一起,用铁丝牢牢地捆住,再把它浸到水里打湿,尔后用铁叉木棍等打算再次压进涵管口。可是,由于被窝的浮力太大,怎么也压不下去。
“赶快派几个人下去堵漏!”抗震吼道。
坝头上的人们望着这喷涌而出的激流和卷起的旋涡,吓得一个个脸都变了色,像泥塑般一动也不动。
“这么急的水,谁敢下啊?”
“下水给多少钱啊?他张二狗堵个漏就是五十,这得多少钱啊?打白条我可不干!”
“咳,我说你们操这份心干吗?不是有干部嘛!我们养他们干什么啊?他们不带头下谁下啊?”
坝头上人们议论纷纷。
“你们都别说了,我下去!”扑通一声,抗震跳进河里。
“哎呀,抗震,危险,快上来!”坝上的几个岁数大点的人急忙高喊。
“不要紧,我在下面往下拉,你们用力朝下压。”抗震说完,用手抓住被窝上面的铁丝慢慢地朝水底拉。
就在这时,坝上的人们感觉脚下的泥土一松,“哗”的一声,巨大的水压已经把坝中央的泥土连同涵管一齐冲开,决堤的洪水像黄龙般恶狠狠地向内圩扑去。抗震本能地想往岸上爬,可他的身体就像一根针靠近一块巨大的磁铁一样,一股强大的吸力把他紧紧拉住,顺着快速旋转的旋涡一霎间卷入了水底。……
抗震家隔壁的保根正在文才家和他们几个人打麻将,听到田家坝头决堤的消息,他把麻将牌一推,拔腿就朝家跑,连桌上的三十多块钱都没拿。走到抗震家门口,突然听到房间里有女人痛苦的呻吟声。他叫了春兰两声,没有人答应。赶忙推开抗震家门,探头朝房间里一看,只见春兰蜷曲着身体,双手紧紧捂着右腹,正在地上痛苦的打滚。他容不得多想,奔进房间一把抱起春兰,小跑着朝自己新买的桑塔纳奔去,车子直驶向乡卫生院方向,飞驰的车轮溅起一路浑浊的泥
版权声明:本文由zhaosf新开传奇网站原创或收集发布,如需转载请注明出处。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