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矿管办的干部老皮到望石冲住队，竟然给这个三十来户人家的小山村带来一阵惊慌。
望石冲在大山里边，村民深居简出，乡里的干部如不是搞计划生育或催公粮的话，很少到那里去。老皮是从县里来的，来时还带着行李，听说要住很长时间……人们猜测不已。
最怯的是三堂。他老婆生三个女儿了，最近又做上了胎。老皮莫非是来搞计划生育的？他知道以往搞计划生育，都是赶在高潮时，上面来人呆几天就走，这回老皮来是住这儿不走，这可咋办？三十六计走为上。第二天，三堂家大门敞开，屋里寸草不存，门转石上用一盒“春蕾”烟压了张纸条，上面写着：今日远走高飞，不生儿子誓不回。
有人把这个情况反映给老皮，老皮并没让人去追三堂。
村东头的油锤，因村里修路挖掉了他家一棵小树，他欠了三年的公粮不交，老皮这回来，是不是冲着那三年的公粮？油锤脱下身上的新中山装，换了件破烂褂子，主动找到老皮：“老皮同志，您来俺村我从心眼里一百个欢迎。我知道我欠了点公粮，可是我家里生活的确困难啊，这几天锅都揭不开了。您来的正好，能不能给我解决几百斤粮食？”油锤说着，还不断用衣袖擦眼睛。老皮听完，没吭声，只是给油锤一支烟。两人对着把烟吸完了。
有一天，老皮从南岭扛回一块石头，兴奋的对大家说，这是重晶石，是发展工业不可缺少的原料，大家可以集资建个采矿厂，今年保证全村人均收入超千元。大家听了都很高兴，村里年纪最大的石大爷说：“还是人家上面的干部神，咱在这儿住几百年了，就不知道这些石头能卖钱。”油锤第一个集资，他拿了1500元钱找老皮，很不好意思地说：“老皮同志，这钱交给您，1000元办矿，500元顶我三年欠交的公粮。我对不起政府，我不该为了一棵小树……”五大三粗的汉子，说着竟哭了。
经老皮和村长建议，群众选油锤当了矿长。
开山炸石那天，三堂回来了，他领着老婆去找老皮，很惭愧。结结巴巴说：“老皮同志，我对不住您，我不该躲……现在我也想和大伙一起干，我……我的确没钱集资。可我……把老婆……结扎了！不信您看刀口！”说着他就要去掀老婆的衣襟。
他的手被老皮紧紧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