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莫白说分手的时候我没有一丝犹豫，转身的那样坚定，留给了莫白一个决绝冰冷的背影。其实，转身的那一霎那有泪流了出来，落在脸上冰凉冰凉的，只是，莫白没有看到，他也不可能会看到，因为，他没有叫住我。
我没有回家，也没有去别的什么地方，我只是去酒馆喝了几杯，真的只是几杯，可是却醉的那么离谱。其实，真醉了倒好，伤心事就全忘了，偏偏，脑袋甚是清醒，真的是一点都没错，借酒消愁愁更愁。
沈青找到我的时候，我正趴在桌上哭得稀里哗啦。他背着我往出走，鼻涕眼泪蹭了他一肩膀。他什么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地走，有那么一瞬，其实我感觉沈青的肩膀很温暖很温暖。莫白就从来没有背过我，不管我怎么要求，后来，索性不再提。
其实，这几年，都是我追着莫白跑，从一开始就是。我知道，他从了我是因为感动而不是因为爱。我固执地欺骗着自己，到头来却还是得黯然退出，伤心收场。
我们是在火车上认识的，大一寒假，从大连到北京的火车上。念兹在兹，一日不忘，第一眼是他，永远都是他。原来这句话说得是这样的感觉，真的是不能忘了。我想，我是先好了他的色，后来，好了他的人。其实，哪有什么永远，那是说给痴人听的。
我不漂亮，身材又不好，在他面前，我就是个丑小鸭。可是，我喜欢他，有什么办法呢？不是说野百合也有春天吗，那丑小鸭也能迎来爱情吧。我固执地坚信着，全心付出，爱着他的爱，痛着他的痛。最后，我甚至用了最俗套，最落后的方式，寄了情书给他，却没敢写上自己的名字。我寄了六封，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我的期盼和等待。终于，他说，叶子，这是我见到的最好看的表白，所以我决定从了你。那是大二下学期，六月末，即将放暑假的时候我迎来了我的爱情，第一眼是他，永远是他。
谁先爱了，谁就输了。一点都没错，整个故事，我永远是最被动的一方。张爱玲曾经在送给胡兰成的照片背面写过这样一句话：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我想我就是那一朵开在尘埃里的花，遇见了莫白从此我谦卑到了极点。
那一朵花，是为莫白盛开，他对我笑一下，我能开心到整颗心都在荡漾。我尽一切可能迎合着他，因为我害怕自己那朵花会枯萎。其实，总是要枯萎的，我保持了它外表的鲜艳，却忘了本质上它是那么缺乏营养，总是徘徊在死亡边缘，每次都差那么一小步。可是，我爱他，所以，我不允许那朵花枯萎，不得不说，那真是耗心耗力啊。
后来，毕业。当然，我还是会把莫白放在第一位，追随他的脚步，谁让自己是先爱的那一个呢！
毕业两年，他没有说过结婚，我也从来都没问过。我唯一问过的便是，莫白，你到底是爱我呢，还是习惯了我呢。他没有回答，他的眼神给了我答案。我想，当初他真的是被我感动了，可我要的是爱不是感动。
我决定离开莫白真的是一瞬间的事，看到男孩弯下身子为女孩系鞋带，看到女孩为男孩擦额头的汗，看到爸爸爱怜地亲吻小女儿……可我看不到我们的未来。或许，真的是长大了，明白了永远其实真的很远。
这几年的过往，真的很简单很简单，几句话就能概括，我拼命追，拼命追，终于追上了，后来，不想追了，就放弃了。
原来，就这么简单，为什么还是那么伤心，那么伤心。我哭得更大声，我的爱情就这样被我抛弃了，如果，如果，当时莫白留我的话，我想我还是会回去的。
沈青将我轻轻地放在了路边的椅子上，六月的天气，我却感觉到无尽的悲凉。“沈青，我把我的爱情给丢了，以后，我又要变回丑小鸭了。我以为，我会轻松一点，可是，没有，一点都没有。我还是想永远是他。”
好大一会儿，沈青终于说话，他说，叶子，你从不知道回头去看一看，你那么固执，让人无奈又令人心疼。
我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再去说些什么，只能保持沉默。我忘了，我为那个人伤心，而眼前这个人却在为我伤心。
和莫白分开，我真的是无处可去，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租房。沈青说要不去我那边吧。真的是穷途末路，我说，好。
他为我熬粥，每天早晨变着花样熬，睁开眼就是扑鼻的香味，很踏实的感觉。沈青说，你是第二个幸运的女人。
那第一个呢。我问。
你很想知道吗？
不想。我埋头喝粥，真的是很好喝呢！
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敢去看他。
第一个是我妈妈，她两年前去世了。第一碗粥将要喝完的时候，我听到了沈青的声音。心，莫名的一下子就轻松了。
沈青为我熬粥的第十七天，我对他说，结婚好不好。他没有说话，只一个劲的点头，然后，抱了我，他哭了，我也哭了。
莫白对我们说恭喜的时候，我终于释然了，我说，有空来家里吃饭，沈青熬的粥特别好喝。
后来，莫白离开了这座城市。当初我是随他来的这里，如今，他走我留，命运给我们开了一场玩笑，可是，最终，放手之后，我是幸福的，不是吗？择一城终老，遇一人白首。谁也不欠谁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