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爱你,孩子
我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跟我的新老板见面。我看不出他和我以前的任何一个老板有何不同:伪善,阴郁,工于心计而又愚不可及。简单说,我不喜欢他。“我们会愉快相处的。”他对我说:“当然,这需要一点时间,一个过程
我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跟我的新老板见面。我看不出他和我以前的任何一个老板有何不同:伪善,阴郁,工于心计而又愚不可及。简单说,我不喜欢他。
“我们会愉快相处的。”他对我说:“当然,这需要一点时间,一个过程。”
尽管心有不甘,可我必须在他这里呆到不知何时。
“距离我们共事还有三天,你想怎么过?”
我说我想和家人在一起。
“好吧,”他握了一下我的手。“我派人送你。”
这样,我又回了趟家。
我的家在X市的西边。城市里的富人住南区,穷人住北区,像我这种在城西买房的人被称为中产。
它有120平米,相当宽绰,房贷只差12年就能还清,我儿子跟我常在客厅里打乒乓球。
我打开房门,球案还在,其它一切也都是我出门之前的样子。可每个房间都空荡荡的。对了,儿子在上学。
透过教室的窗子,我看见了我儿子。
他坐在教室的后排,因为个头太大了。此外,他远比我长得帅,才12岁就有女孩追了。但他今天看起来很不开心,捧着本书不知在想什么。
“您有事吗?”
一位校方人员板着脸叫我。
“对不起,我来看我儿子。”
她觉得匪夷所思。
我简单解释了一下,大意就是我要去外地,时间有限。
“好吧,我跟马格班主任说一声。”
马格就是我儿子。学校破例允许他不用上下午的课了,几分钟后我们父子在一家麦当劳吃午饭。
“有什么事不开心吗?我看见你捧本书发呆。”
“没有。我没事。”
马格冲我笑了笑,牙齿雪白,上唇已经浅浅地变黑了。
他在我25岁的时候来到人世,我很爱他,可是经常会把他狠揍一顿。那都是他逼我的:在床单上画画,在菜汤里洗手,出门过马路朝来车的方向疯跑,还有一次,他把我新买的手机丢进了抽水马桶。
可我真的很爱我的儿子马格。他现在长大了。
“我真没事。爸爸,”他说。“你的胃还疼吗?”
我有胃病,很重,半年前有三分之一被切除了。
“不疼。”我说。
“真不疼?”
马格看着我,明显地怀疑。他的麦当劳没怎么动,过去他最爱吃这东西了。
“别担心,儿子,真的不疼。”
马格笑了,脸上有阳光。我突然有了一个愿望:来世变成一个美丽忠贞温柔善良的好女孩,一心一意爱我的马格。
“对了,你妈妈呢,她没在家。”
“我不想提她。”
“为什么?”
马格没有回答我。我们离开了麦当劳,在马路上走,我儿子挽着着我的胳膊。马格过了8岁生日就不再让我拉他的手走路了。所以,这个动作很令我吃惊。同时,我好像头一次发现,马格已经长得比我还高了,而他才只有12岁。
“我不想提我妈妈,可是,有件事我不想再瞒着你了。”
我们来到了一所医院。
一间特护病房里躺着一个人。病房外有个女人,正在跟一个男人低声说着什么。男人同我的年龄相仿,比我高,比我帅,好像也比我有钱。那女人就是我的妻子。
“爸爸,”马格依旧挽着我的胳膊。“你知道那个男的是谁吗?”
我摇头。
“他是我爸爸。”
我以前经常偷偷给马格钱。我觉得一个男孩兜里应该多揣些钱。但是马格没乱花,他把他们攒起来了,然后独自一人去作了一个亲子鉴定。
“这件事我一直瞒着你。要是我不说出来,我会一辈子不安心。”
马格说这句话的时候快要哭了。他毕竟只有12岁。
任何男人遇到这种事都会生不如死。
马格,居然不是我的亲生儿子。
“爸爸,”马格依然把我看成他的亲生父亲。“你知道我想什么吗?”
我眼前一片模糊,心如刀绞。
可我还是附和他,问他在想什么——就如同过去几乎每一天所发生的一样。
“我在想,男人太不容易了。他如果生来有钱有势,可能被人耻笑成走运的废物。他如果是穷人,全力去拼,他的女人又可能把他看成没感情又无趣的动物,自己一天天变成怨妇。”
“有道理。”
“所以,”马格说,“我想,我来世只好变成一个女人。”
我不知该说什么,这个话题太复杂,不是一个12岁男孩能明白的。我强忍着“马格不是我亲生儿子”带来的痛苦,又看了一眼我妻子和马格的亲生父亲。
“那么,病房里躺着的是谁?”
“爸爸。”马格说。
我怔住了。
“是你,爸爸。”马格泪水滂沱。“你昏迷了三天,他们说你的胃癌已经没治了。可我觉得你还能醒过来。”
“我?”
“爸爸,”马格扑上来,抱住我的脖子。“别走,爸爸,我爱你。”
我也仅仅抱住我的儿子马格。
“爸爸也爱你,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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