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您叫我一声儿子

请您叫我一声儿子

相观小说2025-06-22 10:58:42
“青铜,你回去吧。”面前的黑发少年淡淡地说着,走到了我的身边,轻轻抬手便打断了我的埙音。这一次,他竟出奇地没有从头到尾地沉迷进去。他的臂上,刺着精致却刺眼的标志——那是奴隶的标志——陷入皮肉半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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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你回去吧。”面前的黑发少年淡淡地说着,走到了我的身边,轻轻抬手便打断了我的埙音。这一次,他竟出奇地没有从头到尾地沉迷进去。他的臂上,刺着精致却刺眼的标志——那是奴隶的标志——陷入皮肉半分,便是这这半分凹陷,使得他原本白皙匀称的小臂变得有些可怖。即便已看了多次,我仍不免是胆战心惊。他万年不变的白衣似玉似雪,脸上带着轻浅苍白一触即碎,却说不清道不明的淡笑,混合着一缕缕仿佛是习惯性的嘲讽,其中孤寂一如他的名字,浅苍。
我微微颔首,转过了身。只是转身间,隐约透过发丝看到他向来明亮的眼中光芒沉寂。
“只是,青铜,难道你觉得,这样你就能真的看清自己的追求?”他在我背后低声沉吟,声音细不可闻,却因山洞的封闭而久久回荡。我听到了他微颤的尾音,许是回荡中他的声音清晰得甚至吓到了他自己。我的身体在这颤抖的尾音之中犹疑地微晃了一下,却仍是定下神走向山洞洞口。与他相处的日子里,我已经能足够熟练地剥离出他声音里的情绪。我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和将有的心情,因为知道,所以我不忍心再打碎他最后的傲气。如此想着,我突然因这丝念头中的熟稔而有了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只是,我前脚刚刚踏出洞口,却突然想起,恐怕我不得不再直视一次他的柔软与脆弱。
我还有事未做。
那是我与浅苍一同出逃的第七天。七天前,我随着浅苍一起,开始了一场异常盛大的逃亡。
未曾遇见浅苍时,所有的人都说,我是整个部落里最天才的少年。于是我驾驭着部落里最烈性的马匹。它生着长长的柔软的鬃,栗色毛发,跑起来似是追风。我吹着最动听的埙音,埙曲飘扬了整个草原,悠扬如水。少女们总是在背后窃窃私语面红心跳地说,我生着深邃的眼和淡色的薄唇,棱角分明的五官割碎了冬天草原的风雪。当然,这些都是青木告诉我的。青木是我的兄长。他生着温和的眉眼,不知何时起其中就洒满了星星点点的忧伤。
那时我不谙世事,总是同情而又得意地想,兄长定是被部落中的某个女孩子拒绝了。所有人都知道,部落中的少女大都是喜欢我的。
我是天之骄子,我是部落酋长的儿子,青铜。
其时,父亲总是宠溺地把我放在膝上一遍遍叫着我的名字。父亲叫着,青铜,青铜。声音温柔,眼神中却氤氲着不明的情绪,如青木一般。我只当是因母亲的逝世所留下的残伤而无多在意。我所在意的事情是,父亲只管青木叫“儿子”,唤我时永远是“青铜”。
“青铜。”青木唤我,语气像往日一般淡漠如夏日里天边丝丝缕缕的流云,却成功地打断了我的埙音,“青铜,要下雨了。”
我放下手中的陶埙,轻轻一笑,昂首看天。天空已不复深湛,浓重的乌云压着地平,空气中添了几分不正常的湿意。我点点头,跟着青木往部落走。
青木是个寡淡的男子。少言的神情总也深不可测。我与他并肩而行,忽然想起儿时我贪玩,每每欲雨之时,他总四处寻我,然后牵着我的手回部落。他手心总是暖过我不知多少,却不似其他人那般灼热。我每这般对他说起,他便无奈地笑笑说,青铜,你总会懂。
那时我不知他要我懂什么。直到,我见到浅苍。
随青木回到部落,天上果而大雨倾盆。冒雨奔跑了一段,我忽而顽劣心起,大力踏在一汪积水上,想要溅湿青木的衣角。水花飘飞起来,像母亲总是戴在头上的玉簪,看来晶莹而明亮。待水花落下,我望见的却非兄长无奈的脸,而是一个陌生人俊逸的面容。
是初见浅苍。我顽劣的行径,脏了他不染凡尘的白衣。
浅苍说,我那一个瞬间的表情混合着未来得及褪去的娇纵、任性、戏谑,以及后来的错愕、尴尬,看来是十二分的逗趣。
浅苍进入视线后,我的第一反应竟是惊艳。不管我何其嘴硬,何其讨厌他,都不得不承认,他着实生着绝美的五官,苍白的皮肤一如他的白衣。他的眉眼是胜过女人的精致,就连部落里最漂亮的女孩子都不如他的迷人。
其时他弯下腰,拾起我手中掉落的陶埙,任凭积水打湿他白衣的边角。他表情波澜不惊地将陶埙放在我的手心,同时优雅地鞠躬,音色清冽地说:“你好,我是浅苍。”
我却只是睁大眼睛盯着他的瞳孔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虽是挑起了嘴角,虽是声线温和,虽是貌若和煦地眯起了双眼,可我清楚地看到,那双瞳孔深处藏着一片幽寂的沼泽,沼泽边缘生着精致的芦苇,诱人却诡秘,透着几分讥讽之意,触目所见皆是死寂。他的冷漠与青木的淡漠不同。兄长的淡漠,是因淡然处世自然形成的超脱之意,而他的冷冽,更多的却是看透世事红尘的绝望,多了几分阴翳,少了几分温柔;多了几分轻薄,少了几分沉稳。如此的清峻模样,即使是身边的兄长青木怕是也逊色了半分于这透骨的冰凉。
那时,我没有关心他的名字。
有谁会去关心一个祭品的名字。
百年一度的狩猎女神祭祀典礼还剩不到一年便会在我的部落举行。于是便有了各个部落遣送祭品来我们的土地。浅苍,便是之一。
看见他的时候我几乎难以相信他是祭品。他的干净,他的俊朗,他的难以捉摸,皆不似池中凡物。若非是看到他手脚上的镣铐、一旁押送的人以及他们身后的泛着格外冰冷残酷的金属光泽的精铁笼子,我几乎要以为,他是某个部落前来观看祭典的酋长之子。只是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在几个月后我也会因此变得处变不惊。因为那些陆续被送来的祭品,皆有着不凡的相貌和出尘的气质。这让我百思不得。
然,那些少年少女总是一脸麻木的神情。再没有一个人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我,告诉我他叫什么。或许正是因此,即使在见过了无数的少年少女之后,我仍是那么固执地认为,唯有浅苍的白衣才是不染凡尘的。
“回帐吧。”青木拍了拍我的肩膀,不露痕迹地看了浅苍一眼。我似乎看到他皱了一下眉,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明的情绪,却又是一闪而逝,让我怀疑是否眼花。他就这么带着我回到了大帐,与外面的一切喧嚣隔绝成两个世界,一如我一直以来的生活。
<二>
越来越多的祭品被送入部落,我部的祭品却犹未决定。隐约听说有了人选,却无人向我告知。这着实奇怪。我本是不将此事记挂于心,但每每想起却是疑惑得紧。
于是,一日,我带着疑惑去询问父亲。
“父亲。”我走进父亲的大帐,恭敬地行礼。父亲虽是宠我,却是极为看重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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