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手术

秘密手术

三春晖小说2025-04-22 20:59:52
我在一片混沌中醒来,头似劈开般痛。一张略带阴郁的男人的脸出现在我的上方,一丝微笑渐渐浮上他的嘴角:“欢迎归来,老伙计。”可是我听不懂。事实上,我什么也不懂。隐隐约约,似长长睡了一觉,醒来后就来到这个陌
我在一片混沌中醒来,头似劈开般痛。一张略带阴郁的男人的脸出现在我的上方,一丝微笑渐渐浮上他的嘴角:“欢迎归来,老伙计。”
可是我听不懂。
事实上,我什么也不懂。隐隐约约,似长长睡了一觉,醒来后就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忘却曾经的一切。
我是谁?从哪里来的?
我不愿意思考。苏醒伊始阶段,头很疼,又有点痒,里面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斗争,我只能不停地输液,连动一下都困难。有时会作一些模糊的梦,梦里总会有高粱大豆的清香和霜雪的寒冷。后来,头痛渐渐减轻了那个一直在悉心照料我的陌生人开始教我识字,我学得飞快。我知道他叫三瓶村森,我叫野田一郎,我们是挚友。
在我以惊人的速度康复时,我慢慢恢复了记忆,终于,我记起了一切!
我叫野田一郎,东京人,X跨国公司总裁,几年前确诊为阿尔茨海默病,我开始无可救药地遗忘,遗忘一切,事业,亲人,朋友。很痛苦的感觉,在仅存最后一点意识时,我想到了死。是村森救了我。
村森出生在一个医生世家,他的爷爷、父亲包括他本人都在医学界尤其是大脑科学上极富盛名。他治好了我的病,给我以新生。一年以后,我重返社会,生活似乎为我敞开一扇明亮的大门,我以更敏捷思维投入工作,公司业绩稳步上升。
日本真是个美好的国度,活着真好。
村森却一切依旧。他依然不苟言笑,依然会在每年特定的日子里不辞劳苦地赶到中国,去忏悔日本曾在中国犯下的滔天罪孽。村森上个古怪的人。
我不相信那一切,事实上,没有多少日本人相信。但我和他像约定的那样,守着一个共同的秘密——他掌有治疗阿尔茨海默病的技术!那是我自杀未遂躺在床上,村森默默地陪在旁边,眉头紧锁。终于,他开口说话了:“我可以治好你的病,但有风险,会留下怎样的后遗症是个未知数,而且,”他顿了顿:“不可以告诉任何人。”我当时意识模糊地点点头,既然已一无所有,又何妨争取一线生机?然而,手术漂亮地成功了,我术后康复得很好,除了一些淡得不足以构成烦恼的梦影外,没有任何异常反应。这意味着村森成功了。如果公开这个事实,村森足以名利双收,可他却没有。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就像我对自己如何患上阿尔茨海默又怎样被村森治好一样无知。村森真是个怪人。
九月,因为工作需要,我来到了中国。恰值中秋时节,中国街上张灯结彩,一片祥和,亘古的月亮开始向世人展现它最美的一面。九月华东大地,高粱已醉红了脸,大豆也开始飘香。谈判进行得很顺利,而我的头却开始疼,剧烈地疼,仿佛颅内有什么苏醒过来并在发疯地膨胀。我开始做梦,频繁地做梦,那些模糊的梦影清晰起来,那里有长风拂过的大片高粱和漫山遍野的大豆,还有油灯下女人满是皱纹的脸上那藏不住的慈爱,清幽的月光缠绵着浓浓的温柔……然后一切在瞬间碎成粉末,化做黑洞洞的枪口和血淋淋的刺刀,挟裹着血腥的风雨袭来……
一阵尖锐的警笛划破夜空。
熟悉的声音,刻骨铭心的恐惧,午夜惊醒,冷汗涔涔。还好是一场梦。今天是九月十八日,中国人为勿忘国耻,故于今晚鸣响警笛。我擦了一把汗,重重地瘫回床上。
可真的是一场梦吗?如此真实的梦魇,挥之不去的恐惧,屠杀的场景历历在目。
我颤抖地拨通了村森的电话,近乎语无伦次地告诉他所发生的一切。电话彼岸是一段长久的沉默。村森最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出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震得我目瞪口呆,这个秘密将中国曾经的苦难日本帝国的残暴一览无余的暴露出来:
20世纪初,村森的爷爷是一名军医,随着关东军来到中国。村森的爷爷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他预测到大脑疾病的研究在不久的将来必会炙手可热,于是,数以百计的活体大脑被低温冷冻储存起来……而用于给我做主管记忆的海马区移植手术正是其中的一个活体大脑……
电话无声地从我手间滑落,村森的声音遥远地传来:“我们曾犯下的罪孽太深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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