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

月圆

了收散文2025-07-15 12:59:57
城里的夜晚,是没有黑色的。华灯初上,霓虹闪烁,到处都是璀璨光明。天空失去了动感,没有月亮行走,星星唱歌的痕迹,辽远天际的热闹都湮没在光怪陆离的城市街头。而我,却常常喜欢散步,在喧闹的城市广场漫步,仰望
城里的夜晚,是没有黑色的。华灯初上,霓虹闪烁,到处都是璀璨光明。天空失去了动感,没有月亮行走,星星唱歌的痕迹,辽远天际的热闹都湮没在光怪陆离的城市街头。而我,却常常喜欢散步,在喧闹的城市广场漫步,仰望天穹,总是努力寻找那月随星舞的美丽,在那些细节里总有一支歌唱响我对家遥远的牵挂。
今夜,圆月高悬,又是十五了,“明月千里寄相思”!站在城市的中央,到处都是光耀下的车水马龙,已经无法辨认出月儿的明亮,但是我仍然相信此时的月儿是最皎洁的,最透明的,最清辉的。我对圆月的所有记忆和肯定,都源于母亲的话,都缘于小时候母亲给我讲述的那些嫦娥奔月的神奇传说。
母亲,是乡下女人,善良、贤惠,而且能巧。她有一双神奇的巧手,会用竹子编织篮子、畚箕等一些农产工具。孩提时,晚饭过后,母亲总爱坐在老屋的门槛上,趁着洁白的月光,破开竹子,用一条条竹篾来编织农具。那时候,我很乖的,晚上从不往外跑,总是老老实实地蹲在老屋前面的花岗岩石阶上,双手托着下巴,看着母亲在劳作。月光淡淡,如银的清辉温暖地吻着我们。一开始,我静静地在看母亲编织东西,总觉得母亲有伟大的神力,不一会儿就能编出个模样来。但是,时间一长,我就不大耐烦。于是,就借着月光,在老屋的三级台阶上蹦跳。开始,是从上往下跳,“拍,拍,拍”,随后是从下往上跳,“蹦,蹦,蹦”。接着是两级跳,“拍,拍”;“蹦,蹦”;最后是,三级一起跳,“拍”,“蹦”。母亲一瞧见我那么顽皮,总是断声吆喝:“伢子,不许再跳了,很容易磕破头的。”声音很大,但是一点儿都不凶恶。我嘟起小嘴,不满地说:“妈妈,您只顾着忙活,都不和我玩的?”母亲总是呵呵一笑,抚摸着我的小脑袋,慈祥地说:“好,好,妈妈陪你玩,你坐在这里,听妈妈给你讲有趣的故事。”晚风徐来,月光柔美,映照着我们,我总在母亲讲述着故事的时候甜甜地睡去。
月光下,我就在老屋的门前度过了美好的童年。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也在长大,随着学业的提高,我走出家门,远离了母亲。而今,我成了一个不羁的旅人,但是对于月亮,总是引起我不可割舍的浓浓情愫。
高中毕业,即将离乡到大学去读书。这是我第一次远离家门,晚上,母子俩在月光下乘凉。母亲坐在门槛,我坐在三级台阶上。月色如银,母亲看着我,不无担忧地问:“伢子,那里天气冷吗?学校的饭菜你吃得惯吗?”末了,又说:“儿,你到了那里记着要在每月的月圆之时寄一封信回来,让我知晓自己的孩儿在外头可安好?”我望着头发已略显灰白的母亲,含着泪儿点头。刚到大学时,那里的气候和吃食确实与家乡有着较大的差别,我只觉偌大的校园只有我一个人在孤零零地游走,一股浓浓的怀乡情愫便笼罩在心头,常常在暗夜里独自饮泣。那时,每当月圆时,我便迫不及待地铺开信笺给母亲写信,向母亲倾诉在异乡的孤苦和对家的思念。那短短的信笺,不但寄寓了我浓浓的情愫,也满满地盛载了我的泪水。不过,我很快就适应了大学的生活,和同学们的关系也特好,就渐渐疏懒起来,月圆之时,也常常忘却了给母亲写信。有一次暑期回家,晚饭后,月光下,我和母亲也是在老屋门前聊天。母亲轻声问了一句:“伢子,大学的功课是不是很重了,月圆时分我怎不见你来信?”她望着皎洁的圆月,似乎在自言自语:“你上学后,月圆之时没有你的消息,我就常常望着天上的月儿,便觉得那月光冷森森的,很是怕人。”我的鼻子顿时很酸,好像打翻了酱油瓶,很抽我的心,热泪滚烫着脸。
大学毕业后,我一番努力,留在城市工作。临行时,月光下,母亲喃喃地说:“孩儿,儿行千里母担忧啊,记着在月圆时写封信或打个电话回来呀!”我一怔,实在想不到读书不多的母亲会说出这么的一句话。我看着母亲的满头银丝,才知道她为了我这个漂泊在外的儿子费劲了心血,眼泪又来了。我握紧拳头,心里默默发誓:“不管多忙,一定要将母亲这个廉价的要求办到。”初到城市,一切都得从零开始,独自开创自己的人生。每天,我吃着与家乡不同的口味,听着不同的方言,以及看到城里的人家幸幸福福地过日子,抬头望月,又常有一股浓浓的思乡情愫索绕心头。特别是夜阑人静时,思乡之情完全占据了我的思绪,一想到家里的老母亲,便潸然泪下。于是,每到月圆之夜,我便压抑不住奔涌而出的泪水,又铺开那张沾满了泪痕的信笺,遥望明月,伏笔写下对家的思念之苦和对母亲深深的牵挂。
在城里工作多年了,生活逐渐走向安稳。随着身边朋友的增多,事业的小成,还相拥女伴建立了新家庭,我又健忘了“切肤之痛”,觉得每月的月圆时分给母亲写封信或者打个电话是非常烦琐的事情。于是,我渐渐忽略了此事,忘却了同在圆月之下遥远的乡下遥遥祈盼的泪光,迷失于身边朋友虚设的纸醉金迷之中。直到有一天,电话突然响起了母亲那沙哑但非常熟悉的话语:“伢子,你在城里过得习惯吗?为什么不给妈来个电话报平安啊?”我浑身如同遭了一个劈雳,猛地震悚了一下,在内疚自己疏忽的同时,我似乎听到了电话的那一头母亲伤心的抽泣声。“儿行千里母担忧”,这句话我不知母亲是从哪里拾回来的,但却实在是千千万万个慈母的心声。而母亲对我的疼爱,更是担心得牵肠挂肚,魂牵梦索。在母亲的眼里心里,我一直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抬头望出窗外,只见一轮明月正悬挂在空中,明朗的清辉融化在阑珊的灯火里,如同白昼一般。“又是月圆,又是圆月!”我在心里说。放下电话的那一刻,我已哭成了一个泪人儿。轻轻打开抽屉,找出一张前年回家时给母亲照的照片,只觉得满头银丝的母亲已日显苍老了。泪水盈眶,我颤抖着手,慢慢铺开雪白的信笺,缓缓地写下:“亲爱的妈妈,月又圆了,儿子给你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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