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陪你抽支烟
菌儿失踪,是两年前的事,那时我在省城的大医院进修。倏忽间得到坏消息,我差点把手里推着的平车和病人撞到玻璃门上。菌儿是我的表妹,椭圆脸,单眼皮,五官精致,脸上的皮肤光洁得找不到一颗小痣。她不是那么矮,可
菌儿失踪,是两年前的事,那时我在省城的大医院进修。倏忽间得到坏消息,我差点把手里推着的平车和病人撞到玻璃门上。菌儿是我的表妹,椭圆脸,单眼皮,五官精致,脸上的皮肤光洁得找不到一颗小痣。她不是那么矮,可是因为腰与肢体很细,又不骨感,所以仍然觉得有些娇小,加上脸上还余留着点小女孩的清纯,人们总忘了她已是个三十出头,有过一次失败婚姻的女人。我也常以为她还是那个成天跟在我身后跑来跑去捏泥巴,丢石子,夏天晒的全身黝黑像条鱼样在河里游,冬天在河沿边烧野草,在桔子园里找蝉蜕,偶尔弄点把大人搞得哭笑不得的恶作剧的小女孩。当听见她唱歌时柔和圆润的声音,看见姊妹们聚在一起时她举杯的神态,打麻将时娴熟的姿势,觉得成长真是件奇妙的事情,不经意间她,那么小的一个女孩儿成了一个举手投足间皆是韵味的女人。常常庆幸姑妈生了招人怜爱的姊妹给我们。玩乐时是伙伴,失意时如朋友。菌儿整出这种吉凶莫测的状况,让我的胸口有种钝钝的疼痛在扩散。我控制住情绪,决定去找她。因为姑妈和姑父对我千叮咛,万嘱咐:看到她一定要想办法让她回家。那时已是晚夏,突然下了几天雨,气温降到十几度,江风一吹,有些寒意。我忘带了合适的衣服,就买了一件黄色的短秋衣,套在短裙外,开始找她。我不停的打她的电话,她朋友的电话,他朋友的朋友的电话,不停的换公交,不停的在各个大一点宾馆查询。这么大的城市,大海捞针般的找人,况且不确定她会不会来这个城市,而我又对这个城市不熟悉,实在让人焦急而沮丧。三天以后的黄昏,我接到她朋友的电话,她在那儿了。我惊喜又愤怒,喜的是,她终是平安的在那儿,怒的是一个有单位有父母亲人的成年女子,跟谁也不招呼,说走就走,更可恨的是关机逃跑。去见菌儿前,我坐在医院的西餐厅里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我想起自己也有过失联逃跑的念头,那是身心特别疲惫的时候,哪怕找一间小房子关上门让谁也找不到,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的躺几天。只是因为知道每一个人的身份不单是自我,还是多重角色,是父母的子女,是爱人的爱人,是子女的父母,是朋友的朋友,是同事的同事,是知己的知己,是闺蜜的闺蜜,是所有亲人的亲人,你把自己带走了,那你身上的其他角色也失踪了,那会引起亲人和关心你的人的恐慌。自我只有一个,其他角色很多,根据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我们多时不能顺从自我。所以,也就不敢随便让自己消失在亲人的视野范围外了。而菌儿,只不过把我常有的想法付诸于行动,虽然看起来有些自私,可是,谁规定人人都应该失去自己的行动自由呢?菌儿这么做,肯定是遇到什么问题,不愿面对。我想我应该妥善处理,才能让她自愿回家。找到她时,她的朋友对我点点头,然后牵着一条模样奇怪的小狗出去了。屋子里一股烟味,茶几上的一个杯子里全是烟蒂。菌儿坐在沙发上,头发散乱,表情淡漠与疲惫,看我的眼神有些忧郁,有些许不耐与敌意。我知道她很反感任何人打扰她,也知道她现在心里对我是抵触和叛逆的,因为我代表家人,也代表干涉与打扰。换做我也是一样的情绪。我坐在她旁边,拿不定主意怎么劝她回家,只好随手拿起她的烟盒子,开始陪她抽烟。就这样沉默着,一支接一支的抽,杯子里的烟蒂装满了,我另取一个塑料杯子装点水,做了一个新的烟灰缸。我边抽烟边作势仰头吐烟圈,可是多年不抽烟的我却吐不出那种如漫画般,缥缈的,一个接一个轻缓上升的烟圈了。菌儿被我的傻样吸引住了,她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出乎意料的开口讲话了:“姐,好像没看见你抽过烟,怎么那么熟练?”我在杯子沿上弹了弹烟灰,白她一眼:“姐我从来就是知书达礼的淑女,哪会这个,今儿舍命陪君子呢,美女面子大呀,不陪抽不行呢。”菌儿忍不住笑道:“切,看你那个姿势,熟得像我爸似地”我扔掉烟头笑答:“你想把你爸急死啵?”她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定定的看住我,神情非常凄凉疑惑的问:“姐,你说,我们到这世上干什么来的?”我被问住了。拆开一包麻辣豆干,慢慢的吃,很辣,不合我口味,我给自己倒了杯水,边喝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回答她:“干什么?陪亲人,上班,玩,穿漂亮衣服,吃好吃的,化妆,穿高跟鞋,喝酒聊天打麻将,像你这么到处逛逛呀!这个,还用问吗?”她拿起我没吃完的豆干,从小塑料袋里挤出来,放到唇边,又放下了,样子非常颓废的说:“姐,我怎么觉得活的挺不耐烦的了,无论逃到哪儿,我都觉得没意思呢!”我心里一惊:她怎么会这么厌世?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好像猜透了我的心思,说:“我就觉得这世界上的东西好像都不是我想要的,什么都不是。”她站起来,照照镜子,说:“姐,我明早回去”。我想:只要她愿意回去就好。那晚我没留下陪她,想给她的空间留些缝隙。在电梯里,我抱抱她,出电梯时我告诉她:“告诉你一个惊天秘密,我十五岁学的抽烟,保密!”她站在电梯口,对我坏坏的笑得肩膀发抖:“姐,你的衣服搭配回头率很高哦。”那晚,我就这样有回头率的,上身穿着长袖厚秋衣里面套着短短的改良旗袍,光着两腿在寒风细雨里走了好长一段路,想在兀自往来的人潮人海中搞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菌儿放弃舒适的工作而逃避?她不讲,我也没问。我习惯不问别人没有告诉我的事情,不告诉你,就是还不想你知道,随便盘问,缺修养又不礼貌,令人讨厌。但是,菌儿的状况的确很让人担心。我们来干什么?他妈的,这个问题也常困扰我,未经我们自己同意,我们就被生下来,没有选择,也不知目的,我们在世间承受与享受着,入尘随俗。也许,我们有值得来人间的理想与目标,可是我没有时间与机会去考虑去寻找清楚。因为,大多时候,我在为了生计为了工作为了家事疲于奔命。可是菌儿是有时间想清楚这个问题的,她是有稳定收入,工作环境轻松愉快的白领,部门主任,父亲是高干,公职人员,父慈母闲。他有空闲想清楚一些问题。或者她只是心情不好,才问了自己和我这个又简单又深奥的人生问题吧。算了,以后再跟她探讨吧。星期六,菌儿的爸爸妈妈告诉我,她回去了,我长舒了一口气。没有时间多考虑菌儿的事情,因为进修生都很忙。我想她自己会解决问题的,她以前是那么阳光与自信的女孩。我认为大多数人都有天生的,自我抵御不良心理状况的能力。因为我也遇到过心态低迷期,没疯没傻也没逃,照常混迹尘世。我给她的朋 版权声明:本文由zhaosf新开传奇网站原创或收集发布,如需转载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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